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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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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風笛和沈智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來,陳風笛搓了搓手,有一些局促,“你今天回來的挺早。”

以往這個時間,沈智還不知道在哪裏忙活。陳風笛習慣了一個人打發掉漫長的下午時間,假使要和沈智在一起待那麽久,她還有些不情願。

“你忘了什麽?一會兒還要走吧?”陳風笛在屋子裏看了一圈,問道。她發現沈智不曉得什麽時候躺倒在床上,修長的腿垂在床邊,他連腳上的鞋都沒脫。

陳風笛說:“累了?”

沈智不作聲,陳風笛在唱獨角戲。他是真的困得不得了。

陳風笛拎著她的書裝模作樣地翻,翻的次數多了,她並不想看的,有些內容也記住了。這是一本她壓根提不起興致的地理圖冊,她很快打起了哈欠。

她總有把生活經營得索然無味的能力。

**

陳風笛第一次和沈智一起吃晚飯。沈智的飯量和她差不多,比他在宏府不知道小了多少,比起其他嗜血者,沈智表現得已經足夠平常。陳風笛的胃口不是很好,她吃得很慢,很仔細。

沈智不是多話的人,他們之間也很難找到共同話題,陳風笛要耗費很大的勇氣,才能打破這種雙方共同維系的沈默氛圍。

“沈智,你白天說要幫我,怎麽幫?”

陳風笛咬著筷頭,她迫不及待想要把沈智空口白話的這張抽獎券給刮開,省得被“謝謝惠顧”帶得心存僥幸。

沈智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,他在斟酌,在挑揀他能夠和陳風笛坦白的部分。這個人,原來不是在騙她,他竟然是真的為她考慮過了?他是什麽時候有的想法?紛雜的想法一時間在陳風笛腦海裏呼啦啦跑過去。她吃驚了。

沈智當然看見了陳風笛眼底的慌亂,故意花費了更長的時間來“思考”,因此他能見到陳風笛佯作鎮定的模樣。

沈智的手指下意識在床沿上摩挲著,他擺出他一貫莫測高深的姿態,“我……”

陳風笛摸透了他不能好好說話的習性,他才一開口,她就認定沈智接下來肯定是在忽悠她了。

“我是得告訴你,不過,還差了一步。你太早知道了不好。”沈智遠比陳風笛料想的要更加敷衍。

“陳風笛,我會送你出去。說到做到。”這一句,沈智說得嚴肅而認真。

陳風笛一凜。無功不受祿。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,沈智為什麽要為她做到這一步?她出逃的難題真要在沈智的承諾下迎刃而解了?陳風笛的眉頭反而因為沈智的話而緊巴巴擠在了一起。

沈智擡了擡眉頭,“我幫了你的忙,你也幫我一個忙吧。”

陳風笛聞言松一口氣。不管沈智的要求是什麽,兩不相欠是最好的。

沈智看了眼腕表,陳風笛也瞄了一眼墻面上的時鐘。

正好是傍晚八時。房門滋啦一聲被人推開,一位男子抱著一只碩大的硬紙板箱溜了進來,紙箱被他舉得老高,連他的臉一並擋住了。

快遞?陳風笛冷幽默了一把,喉嚨漏了一聲笑。她乖乖等著沈智的下文。

男人把紙箱放下,沒遮沒掩,陳風笛就正好能看到他的全貌。那人朝她和沈智用力地揮了揮手,跟著說了句,“嗨”。

明明他身上的衣服洗得發白了,頭發也沒怎麽收拾,他卻能夠面不改色地搔首弄姿。

曾立明。陳風笛一開始沒見到的兩個人,這下子全補齊了。

陳風笛沒理他,拿他當了一團空氣。沈智要稍好一些,禮貌而冷淡地含了下巴,這就應付完了。曾立明撓著後腦勺,訕訕地像倒垃圾似的把箱子裏的東西全給弄了出來。陳風笛定睛一瞧,箱子裏頭原來是一套套的男士西服,幸虧地板每天都有她拖著,平時也就她和沈智兩個人走來走去,勉強還算幹凈。

曾立明掛上燦爛的笑容,好像這樣簡單的惡作劇就能改善他的情緒,“這箱子還有用,我拿走了。沈智,你不用謝我啊。”

陳風笛蹲下來把西服一件件撈到手上,抖了抖上頭的灰,再扔到床上。至於曾立明,並沒有人搭理他,他怎麽來的又怎麽走。

陳風笛一直覺得西服的男裝款式極其單一,就近看來,還是能發現這幾套領口袖口的一些小設計上是有細微的不同。整體上全是黑色的穩重款,比較傳統保守。看見西裝,陳風笛回過了一點味。

“你讓我給你挑這個?”

沈智不謙虛地點了頭,陳風笛心底還挺不是滋味。沈智平時有什麽需要得穿這麽正式的行頭,上次餐會是一次,不過也沒見辦得有這麽勤快。陳風笛很容易就想到了孟義公布的那條“喜訊”,答案很簡單,沈智是真的在為了他和孟義姐姐的婚禮做準備。他讓她來給他挑禮服,陳風笛是徹底為沈智的情商跪了。

陳風笛倒沒覺得有多麽難堪,她不會介入沈智和他的妻子。如果那位妻子真的存在的話。

何況,她本來就不要沈智了。

陳風笛對沈智妻子其人倒是頗多好奇。孟義允許她和沈智“同居”,難道就不用考慮他姐姐的態度?這位姐姐只存在孟義的口中,陳風笛能不感到奇怪?

沈智讓她挑,陳風笛就真的一套一套拿起來在沈智身上比劃著,沈智穿哪一套都過得去,陳風笛只要合自己的眼緣就行。她故意挑了設計俏皮適合年輕人的,和沈智的風格不太相同。沈智接過手看了幾眼,也沒什麽意見,“那就這樣。明天曾立明把剩下的拿走。”

陳風笛疊衣服不熨帖,但沈智也不可能去整理,她就坐到床邊把衣服疊好,會不會留下褶子她就不管了。沈智跑到她身後,悉悉索索,有衣料摩擦聲。陳風笛看不見沈智在做什麽,但能猜到。沈智會這麽毛頭毛腦地去試她挑的衣服了?

陳風笛不清楚沈智什麽時候能換完,她幹脆把晚上睡皺了的床單給重新鋪了一遍。等後頭的動靜徹底不見了,她才轉了頭。

西裝是修身款,沈智的個子看起來拔高了一截,他的皮膚近來明明黑了不少,看起來卻有點白皙。沈智就是個活動衣架,脖子以下穿什麽都好看,唯一違和的是沈智的表情。他這個人給人感覺太老成。那點小設計完全被沈智用他冷淡的氣質給埋沒了。

陳風笛記著沈智故意把她給打扮得老氣橫秋的茬,盡管對沈智的行頭不是很滿意,還是小雞啄米般撞著腦袋點頭。她不會攔著沈智去結婚,但她總不可能大度到歡天喜地送他去。她挑完了,要不要穿就是沈智自己的事,和她沒幹系。

她始終是有一些芥蒂的。哪能那麽快就對沈智不管不顧?都是人之常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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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智身為丈夫顯然是不合格的。臨近婚禮,陳風笛連那位妻子一面都不曾見過。

陳風笛冷靜地做著合理猜測,她是個死人了。死得可能比孟義聲稱的沈智的結婚日還要更早。沈智的態度足夠說明一切,只是孟義的表現還是令她費解,孟義怎麽能那麽心甘情願把沈智真正當做姐夫?

沈智攜著陳風笛一道外出基地遛彎的頻率越來越頻繁。沈智這是在折孟義的面子,孟義也就這麽縱容他。這兩個人從前是認識的,有些事,陳風笛就難去猜測了。

天天去同一個旅游景點都會讓人膩味,何況是在基地不大的建築面積上。陳風笛很快對基地的核心區域熟悉得不得了。某些沈智不方便帶她進去的地方,她還特意留心了它的位置。沈智就是在帶著陳風笛熟悉這塊地方的地形。

沈智比陳風笛想象中的要招搖。陳風笛免不了以為沈智快要和她將逃跑的計劃給坦白了,沒想到沈智出人意料沈得住氣。

不論如何,陳風笛直覺離她離開基地的日子不遠了。沈智表面上很閑,日夜相對,陳風笛總能看出他埋著心事。他在盤算什麽。

陳風笛又和餘皎撞見了幾次。餘皎和曾立明並頭走,曾立明嘻嘻哈哈絮叨著什麽,餘皎就在他身邊木著一張臉波瀾不驚。有幾次他們發現了她,曾立明就拋著媚眼和陳風笛打了招呼,餘皎呢,她依舊目不斜視,和陳風笛做彼此的陌路人。

因為沈智的反常,陳風笛得以在基地上下刷夠了臉,好在孟義禦下很有一套,她從來也沒聽到什麽亂七八糟的傳聞。有不怕死的嗜血者淌著口水拿綠瑩瑩的眼睛瞪她,她就同樣惡狠狠嚇唬回去。看來,孟義平時把他們餓得不輕。她只要這麽一想,就覺得好笑。

他們下不了口,陳風笛也不同意給他們這麽白看。她好歹是個有氣性的普通人,不是青菜土豆。

這一天,陳風笛破天荒一個人溜達著。視野裏還有巡邏的嗜血者。哪怕基地裏一向平安無事,孟義從來不曾松懈過。

陳風笛看著餘皎急匆匆從一個隱秘的小門出來。她風風火火四面環顧,自然而然能註意到獨身的陳風笛。餘皎反常地多看了陳風笛幾眼,她又回頭看了眼小門,才甩頭走開。

陳風笛尋思了一會兒,往小門走過去。餘皎大概就是讓她去裏邊瞅一瞅,她不假思索照做了。

往裏進去,這就是個樓梯間。通樓上幾層,也通地下一層。這棟樓房是基地主建築群的一員,實際就是陳風笛住的那個地方,只不過樓房有點長。說起來就是,陳風笛住在A樓,而小門在C樓。

陳風笛猶豫了一會兒,就往地下室走,理由很簡單——

她住的A樓可沒有地下室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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